【评点本】151一章 警讯 (第2/2页)
俞大猷使个眼色。想让戚继光别动。不料他却站起身來。躬着腰陪着笑走了过來:“志辅兄。一向可好。元敬给兄长问安了。”俞大猷一瞧他这模样腰酸骨软的。哪还有半点英雄气概。脸色更是不正。问道:“元敬。你莫不是病了么。怎地背也驼了。腰也不直的。”
戚继光左右虚顾。涩涩一笑:“是。是有一些。在外行军打仗惯了。一驻京师。这身子不知怎地便绵软了不少。”
俞大猷皱起眉來。想起这老战友怕老婆名声在外【娴墨:非俞老抖底。实作者又在用老乡揭盖儿。给金吾之言加侧证。笑】。莫非是被偷养那几个小妾淘空了身子【娴墨:有史料可查。真脱避不得。戚大人哪。你活着时有狗仔记录。死后又有作者來挖坟。请问您此刻心情如何。戚继光(挺起胸部遮掩镜头):不好意思。其实我姓黄。你找错人了。】。不悦道:“你比我年青二十四岁。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。怎可这般颓迷。唉。这刮骨钢刀你就……”郭书荣华笑道:“哈哈哈。老将军鞍马劳顿。还是坐下说话嘛。來來來。”说着亲自搬过椅子。扶他坐在丹巴桑顿的对面。作势又要去搬。戚继光知趣。赶忙自己搬了一把。坐在俞大猷和丹巴桑顿之间。
俞大猷和戚继光并肩作战多年。说话向不顾忌。见桌上徐三公子脸带谑笑。自己总不能当着这公子哥暴老战友的短。被郭书荣华拦下。也便不再多说。但坐下一瞧常思豪。颇不顺眼。又见自己身边是个半大孩子。穿着官服。一对柳叶眼骨碌碌转來转去。古灵精怪。更出奇的是对面还有个西藏和尚。这一桌人不知怎样凑來。心中更觉诡异。徐三公子适时扇起小风道:“老将军一定奇怪皇上的封赏为何如此之重。其实侯爷的军功只是一方面。更重要的是他曾经救过驾呀。俗话说的好。功高莫过救驾。计狠不如绝粮。只怕在皇上心里。还嫌这二等云中侯。封的小了哩。”
常思豪心想:“看來这草包至今仍不知长孙笑迟等人曾想谋害皇上。这事和你大有关联。要不是涉及宫廷秘辛。被皇上刻意压下。说出來只怕把你吓尿了裤子。【娴墨:笑。别着急。人这东西难说。屎尿來得可快。】”
若是别人來解说。俞大猷心里的火还能拱一拱。听徐三公子來扇风。他反倒不受这个激了。哈、哈地笑了两声。道:“是吗。难怪啊。谁让咱运气不佳。只能在南方平平山、灭灭岛。抓点海上來的小矬贼呢。”
常思豪忙又再度站起躬身:“倭寇为害多年。祸乱极大。老将军和戚大人都是劳苦功高。我不过是一军中小卒而已。机缘巧合。暴得虚名。怎能与老将军相提并论。”戚继光忙道:“侯爷不必如此。志辅兄。你是有所不知。这位常侯爷一副英雄肝胆。真是义勇侠烈之人。我在京师多曾受他照拂。日后你我大家多多往來。您定知我这番话绝然无虚。”当下又将秦、常二人在山西事迹简说了一遍。
俞大猷本是豁达之人。见老战友这么说。定是无虚的了。他也在大同驻扎过一阵。见识过俺答骑兵的厉害。知道能用那么少的代价把鞑子击退。着实很了不起。看到常思豪此刻又如此恭敬。心底也就释怀了许多。何况桌上坐着徐三。自己跟这小常侯爷过不去。岂不让他这酸兔羔子看了热闹。当下也微还一礼道:“侯爷不必客气。你我虽沒在一个马槽子里吃饭。但既然都在军中待过。大家便是自己人。我老头子岁数大了。又带兵带惯了。爱拍个老腔。论个阶级。有什么冲了撞了的。别往心里去啊。”
众人知他这两朝老将连皇上也要礼敬三分【娴墨:妙哉。皇上礼敬三分之人。小郭敢让他站在园门口把唱儿听完。夸中黑。黑中夸。黑完补夸。夸完补黑。正面侧面反面。处处刷色。是作者惯用笔。】。如今说出这话已算不易了。当下都哄声陪笑。常思豪也便归座。此时身后有人托着杯酒凑了过來。笑道:“俞老爷子。许久不见。您这声音还是这么洪亮。说來也怪。您这属鼠的嗓子。怎么和属鸡的一样呢。”
俞大猷一见是刘金吾。登时脸露笑容。道:“哎哟。小猴崽子。你这是又精神了啊。娶了媳妇沒呢。你爷爷死得早。我得替他老人家抱抱孙子啊。”
刘金吾的祖父刘天和当年做过一任兵部尚书【娴墨:前文已有自述。此处略一提。勾带文气。“是遗忘的艺术”。可知中西创作手法。原是一体不二。】。和俞大猷不论在公在私都往來颇多。小的时候。只要俞大猷进京过府。刘金吾就去绕着他腿边转。缠他讲带兵打仗的事。故尔两人十分亲切。此刻一听俞大猷拿自己逗趣。便也笑了起來:“嗨。我这功不成。名不就的。靠着祖宗余荫度日子。哪还有心娶妻呢。本來也想着投军效力。攒点军功。可是俺答让侯爷给退了。土蛮让李成梁给挡了。倭寇让您和戚大人平了。我是老牛大干燥。。有劲沒处使啊。”俞大猷一笑:“小子。马上就有你使劲的地方了。”刘金吾惊喜道:“怎么。倭寇又卷土重來了。”
郭书荣华道:“瞧你。倭寇若真重來。也是百姓先受苦。有什么可高兴的。”
俞大猷摇摇头。脸色凝重:“不是倭寇。是有人屯兵。要造反呐。”
此言一出。满座皆惊。刘金吾笑道:“造反。不会又是那些种大地的泥腿子罢。他们闹闹哄哄的。年年折腾。能成什么气候。”俞大猷道:“这你就太小看他们了。韦银豹这名字。你可听过么。”刘金吾翻翻眼睛。想不起來。常思豪、秦绝响更是都沒听过。
郭书荣华道:“南蛮洞民有五类。便是苗、瑶、嘹、獞【音壮。即今之“壮族”】【娴墨:好像是周总理给改成了壮字。改得实好。】、仡佬。尤以獞人最为善战。韦银豹便是獞人的领袖。从他父亲韦朝威那辈开始。便不断反我大明。组建匪军。韦银豹也是从年轻时便参与进來。带领匪军夺县攻城。在广西一带为害甚巨。官兵几扑几灭。始终未能将他们剿尽根除。老将军。怎么。他们近來又有所抬头么。”
俞大猷道:“何止抬头而已。只怕要站起來了。前段时间由于军粮总是不足。我派人查问情况。发现百姓的粮另有别人大批收购。一开始我还当是不良米商所为。哪想到顺藤摸瓜。却查到了韦银豹的头上。此人与我同岁【娴墨:六十多了。俺答也老。岁数都不小。俗话讲有志不在年高。实是大傻话。年高了还能有志的。才是本事。】。十几岁便开始造反。闹腾了五十來年。忽然消声匿迹。却原來带领着一伙人隐匿在古田一带人际罕至的山中。打造军器。积草屯粮。据粗略估计。他手下人数至少已达五六万之巨。一旦攻杀过來。莫说是村野小县。就算是卫所巨城。也难抵敌啊。”
戚继光道:“这便奇了。几万人的军粮收购。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以前这些古田匪军组织混乱。更无财力。缺东少西便到县城烧杀抢掠一番。如今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精明谨慎、财力雄厚了呢。”
俞大猷道:“我对此也大感奇怪。着探马详查之下发现。他们现在的人员组成也变得极其复杂。原來只是些广西当地的獞人。还有些苗瑶杂蛮。原都是务农者居多。现如今却又增加了大批的汉人。大多个子不高。口音复杂。竟然像是來自沿海一带。由于他们现在组织严密。极难渗透。故而未得其详。今次回京。我便正要向皇上禀报此事。尽快组织财力物力。将他们扑灭于萌芽之中。以免久后其势大成。则悔之晚矣。”
常思豪听到此处。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向徐三公子身后瞧去。恰此时。江晚的目光也正向他这边望來。